又是一年春草绿


一年四季中,我虽不惧夏的、秋的萧瑟和冬的寂静,但春天却常令我深思。每当大地的复苏之季,内心涌动的情感总是如此独特而复杂。

的阳光,凄凉的霜林,厚重的乌云,与世间满目疮痍的景象如此相衬,宛如这出永恒悲剧的绝佳背景。我既是剧中人,又是旁观者,内心虽感酸楚,但偶尔也会被这美妙的艺术所打动,灵魂深处泛起微笑。炉边,听着北风的呼啸,翻阅着畸零人的书信或日记,我的心情仿佛进入了所谓的春的情绪。

当看到阶前绿草如茵,窗外花开似锦,我便感到宇宙的不和谐。这犹如在垂死病人的榻旁听到少女的笑声,或在婚礼上听到凄楚的丧钟。这究竟是恶魔的戏谑,还是慈母为临终的孩子准备的新奇玩具?回想起《哈姆雷特》中的情节,那位戴着鲜花、唱着歌儿沉入水底的姑娘,真是一场莫大的悲剧。这令人啼笑皆非的场景,使人们在迷途上徜徉,一生在谜一般的空气中度过。

其实,不仅是自然界充满这样的颠倒与交错,亦是如此。在卑鄙污浊的人群中,偶尔也能见到雪白晶清的灵魂;而在伟人之中,也难免存在瑕疵。我们目睹了美德,却不敢轻易相信;而那些无聊至极、不堪入目的事物却有时能以惊人的方式出现。正如席勒所说:“只有错误才是活的,真理只是个死物。”就连在抽象的境界中,也难以找到称心如意的事物。

我是个常带笑脸的人,尽管内心常常感到凄苦。我的笑并非无病呻吟,也非世故老人的冷笑。我虽经历过哀乐,看破了鬼鬼祟祟的把戏,但我仍保持着我的原则和尊严。即使在我焦头烂额之时,我也绝不会用的伎俩来应对。我的笑更不是心死之后的狞笑。相反,我现在感到最痛苦的是我的心太过活跃。无论走到哪里,总有些触目伤心、凄然泪下的感觉。

我的心情并非年轻人那种带有诗意的感伤情调。那是生命之杯满溢后的泡沫,是无上的快乐。而我却走入了人生的迷宫,无法自拔。我的心情也并非丁尼生所说的“最沉痛的事情是回忆起欣欢的日子”。我从未经历过那种美好的时光,我的生活就像没有绿洲的沙漠、没有棕榈的国土,是一座寂静无声、挂满蛛网的空屋。